咫尺的愛

誤情記

"阿林比大人!"一個甜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。
不會吧?又是……阿林比回過頭來,臉上帶著不很自然的笑容:"瑪麗小姐嗎?真巧。"
瑪麗.米桑踏著輕快的碎步向阿林比走來,可愛的臉蛋閃動著迷人的光采。"阿林比大人,剛剛下班嗎?"
"嗯……是的。"
"今天市集裡有個遊藝會,一起去看好嗎?"
"呃……這個……"
"一起來嘛!"瑪麗挽了阿林比的臂膀就走。
遊藝會真熱鬧,有木偶戲、音樂表演,還有賣花的,賣各種小玩意、小甜點的,琳瑯滿目。阿林比不覺忘了她的困窘,一時也高興起來。
忽然,一個賣花姑娘走到她們跟前。"先生,買朵玫瑰給您這位漂亮的小姐吧?"
瑪麗柔柔地甜笑著,阿林比卻一臉不知所措。
"呃……呃……好,請給我一朵。"阿林比出於"男士"應有的風度,只得掏出錢來,要了一朵粉紅色的玫瑰。
"謝謝~~"瑪麗笑得更甜了。
阿林比暗地裡嘆了一口氣。真是的,買花送給女人,平生還是第一遭。
"阿林比!"
阿林比轉過頭一看,原來狄倫和歌美絲也來參觀遊藝會了。
"噢,狄倫……你們也來了啊?……呃…….我來介絕一下,這位是瑪麗.米桑小姐,這位是我的朋友狄倫,還有歌美絲。"阿林比的聲音極不自然。
瑪麗高高興興地跟他們行了禮,說:"是阿林比大人的朋友嗎?那麼我們一塊兒走吧?"狄倫有點捉狹地朝阿林比眨眨眼。阿林比沒好氣,卻又不好發作,只得勉強應著。大伙兒走著時,歌美絲悄聲對狄倫說:"阿林比的女朋友好可愛喲。" 狄倫竊笑道:"這小子好不狡猾。"
第二天,在統領府。
"什麼?阿林比有了女朋友?"寶路特問。
"還長得很可愛哪。"狄倫笑說。
他們說著笑著,只有阿當斯不作聲。
阿林比有女朋友……好像很不可思議。咦,為什麼?這是很平常的事嘛。
阿當斯忽然莫名其妙地覺得洩氣。
這天,在賽納河邊。
瑪麗雙眼微紅,神色明顯比前陣子憔悴。
阿林比背對著她,一言不發。
良久,瑪麗方問道:"你……你告訴我,你是不是討厭我?"聽得出她正努力壓抑著喉嚨裡的嗚咽。
阿林比長長嘆了口氣,說:"不,我一點也不討厭你。"
"那……那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那麼冷淡?"
"……"
"你一點都不愛我,對不對?"
"……"(老天……我怎麼可以愛你??)
"……為……為什麼……."瑪麗淚流滿面。
(難道要我告訴你我是個女的?……救救我吧……一般男人在這種情況下會說什麼??)
"……我有什麼地方不好嗎?"
"……沒有,你樣樣都好。"
"那,為什麼你那麼討厭我呢……"瑪麗抽泣著。
(沒有辦法了……只好……)
"……瑪麗小姐,我……我已經有心上人了。"
瑪麗猛地抬起頭。"你騙我!我從來沒看見過你和哪個女孩子在一起!"
"這個……她不在巴黎。"
瑪麗怔怔地望著阿林比,過了好一會,方才低低地說: "對……我真笨。我早就該知道,像你那樣的人怎麼會沒有情人呢……"
阿林比緊緊握著拳頭。(對不起……我並不是故意要傷害你……只是……)
瑪麗淒然笑道:"對不起,我剛才這樣對你說話……我……走了,祝你和你的情人幸福……再……再見……"說完,回過身,頭也不回地向大橋方向跑去了。
阿林比蹬著腳,很是煩惱。忽然,她彷彿想到什麼,哎喲一聲,連忙朝剛才瑪麗離開的方向奔去。
跑到大橋邊,阿林比心想:不好!好些人站在穚邊,彷彿手忙腳亂。
"有什麼事嗎?"阿林比問其中一人,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。
"有個小姐跳河了!"那人說。
阿林比心中一緊,二話不說,縱身躍入河中。
瑪麗恍恍幽幽地醒來。
(我在哪裡?)
"你醒了?"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瑪麗定睛一看,差點又要哭出來。
"阿林比……"
"來,喝杯熱水。" 阿林比柔聲說。
瑪麗愣愣地睜著眼睛,忽然"哇"一聲哭了出來。
"小傻瓜,別哭……"阿林比一手按著她抖動的肩頭,輕輕地說。
瑪麗翻過身,掩著臉只管哭。阿林比扶她坐起來,把熱水遞到她唇邊,說:"好了,先別哭了,喝點水,定定神。"
瑪麗不理她,伏倒在枕上,抽抽答答地說:"你為什麼不讓我死?你不愛我為什麼不讓我死?"
阿林比說:"我不會見死不救。"
瑪麗說:"我沒有你,還不如死了好!你就讓我死吧……"
阿林比長嘆一聲,暗暗忖道:"看來不說是不行的了。"
她既用力而又溫柔地把瑪麗扶著坐起,按著她雙肩,兩眼直視著她,說: "你聽著。"
瑪麗被她這突然的舉動弄得呆住了,竟也乖乖的聽著。
阿林比繼續說道:"你知道,有一件事我本來怎樣也不願讓人知道,但……好像非告訴你不可了。之前我說的什麼在巴黎之外有心上人的事,都是假的。現在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,聽了之後,你就知道為什麼我不愛你,你也不能愛我。不過……" 她頓了頓,接著說:"你一定要保證,不把我這個秘密說出去,一個也不能說。嗯?"
瑪麗見她說得重大,心只管噗噗跳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只像乖孩子般點點頭。
阿林比說:"好,你等一下,我給你看些東西。不過,你要有心理準備,保持鎮定。"
瑪麗仍是怔怔地點點頭。
阿林比走了出去,關上房門。過了好一會,房門打開了。
瑪麗睜大了眼睛。
進來的-進來的是一個靚妝麗服的年輕女子,步履輕盈,舉止優雅,一看而知是有修養的貴族女子。莫非她就是阿林比的情人?慢著──那蜂蜜色的金髮,那湛藍如海的眼睛,那動人心魄的微笑──好像是──
"還認得我嗎?" 那漂亮的女子說話了。
那聲音……
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瑪麗的腦海,一時間她連話都說不好了。
"你……你是……原來……你不是……"
那女子嫣然一笑。 "不錯.我就是阿林比,阿林比就是我。"
"啊!" 瑪麗目瞪口呆,直直地望著恢復女裝的阿林比,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。
阿林比在瑪麗床沿坐了下來,拉著瑪麗的手說:"現在你可知道為什麼我不能愛你了?"
瑪麗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阿林比的臉頰,喃喃地說:"天哪!這可是真的?還是我在做夢?"
阿林比笑說:"你沒有做夢。我確是女扮男裝,加入侍衛隊的。"
"那……那……為什麼?" 瑪麗不由自主地說。
阿林比說:"因為我要調查一件案子……我的未婚夫在那件案子中被殺了,我要找出兇手。"
"喔……"
一時間,兩人都沉默起來。
過了好久,瑪麗忽然說:"……對不起。"
"嗯?"
"對不起。都是我,逼著你講出你不想講的秘密……給你麻煩,讓你難受……"她的眼中飽含著淚。
阿林比溫柔地執著她的手,說:"不……只要你沒事就好……看到你那麼痛苦,我也很難過……希望你今後用心去愛,用心去生活,不要再輕易自尋短見,也就不枉我把秘密告訴你了。"
瑪麗像小妹妹般依偎在阿林比肩上,含淚點了點頭。
阿林比輕輕撫著瑪麗美麗的黑髮,輕輕說:"你知道嗎?你很可愛,如果我是個男的,一定會愛上你的。"
瑪麗噗哧一聲笑了起來。她愛嬌地依著阿林比,說:"……不管怎樣,我還是很喜歡你。以後我能把你當姐姐看待麼?"
"當然可以!"
兩人親暱地相視而笑。
一年後。
"阿林比!下班之後一起去喝杯酒,賭兩下子怎樣?"寶路特拍著阿林比的肩膀問道。
"抱歉,今天不行,我一會要去參加婚禮。"
"婚禮?你有朋友結婚嗎?" 狄倫問。
"嗯。就是你曾經見過的那位瑪麗.米桑小姐。"
"啊??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?"
"我什麼時候說過她是我女朋友!"
"喔……"狄倫疑惑地看著阿林比,但阿林比臉上是真正高興的神色,沒有絲毫酸澀。
阿當斯把一切看在眼裡,心裡忽然舒暢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