咫尺的愛

海上星夜

擾攘多時的鐵面具事件終於歸於沉寂,馬信被阿林比打下懸崖,美莉和鐵面具亦死於炮火之中,亂黨勢力相信已全被消滅。
凱旋的法國皇家艦隊,揚著疲憊的三角帆,悠悠晃晃地駛離這個被炮火轟擊多月的小島。
船上的戰士和夜色一樣,都沉沉地睡去了。
為首的一艘戰船上,狄倫、寶路特、阿澤等都已睡得搖也搖不醒。阿當斯卻從自己的寢室裡走出來。
混亂過後的平靜,反而令他思潮起伏,難以入睡。
他慢慢地踱上甲板,忽地又停下腳步。
他看見阿林比坐在甲板上,若有所思地看著海面。
一時間,阿當斯想轉身回房間,但阿林比已經看見他了。
「阿當斯?」
要走也太遲了。阿當斯遲疑了一下,還是向她走去,靜靜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。
「那麼晚還沒睡嗎?你身上有傷,要多休息才是。」阿當斯望了望阿林比臂上纏著的繃帶。
阿林比輕快地搖了搖頭,長髮柔柔地在晚風中飄了起來:「一點皮外傷,不礙事。今晚忽然好想吹吹海風。」又問:「你怎麼也沒睡?」
「……海浪太大,睡不著。」他扯了個謊。
「……喔……」
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了一段時間。阿林比凝望著夜幕下的大海,忽然說:「海浪總是不斷地捲走岸上的細沙……」
「嗯?」
「……於是,一些沙子就永遠留在海的懷抱裡了。但海浪還是不斷地向前推湧,追尋一個遙遠的彼岸……」
「……」
「……人生不也是這樣嗎?一些事情,經歷了,永遠留在心裡了,但並不能就此停下來,還是要繼續向前,追尋幸福的彼岸……」
「……」(她……為什麼要說這些話?)
「……所以,回憶不應該是束縛,應該是自己更勇敢地向前走的動力……我經過了這些年,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……」
阿林比做夢似地說著,輕柔的聲音在和暖的空氣中飄盪。
阿當斯又感到了他加速的心跳。
默默地,他們並肩坐著。時間彷彿停住了腳步。就這樣吧,阿當斯想,就這樣,可以直到天長地久。
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,阿當斯感到有什麼靠上了他的肩頭。
他回過頭,原來是阿林比,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。
聽著她安穩的呼吸,他不覺微笑。
輕悄地,他抱起了她,慢慢地走向她的寢室。
他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,拉好被子。她的髮絲,淺淺地滑過他的手背。
他忍不住端詳她秀麗的臉龐。

(本來以為,我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了。
從那天、那時開始,「愛」、「戀」兩字已從我心中永遠消失。
就這樣,憂傷以終老。)

直到現在才知道,事實並非如此。

(什麼時候開始,我那樣地愛著她了?
什麼時候開始,我的目光就不期然地追隨那閃亮的金髮?
為什麼,她一天比一天漂亮?
這究竟是什麼魔法?)

他再次踏上甲板的時候,感到自己已經不一樣了。
抬頭看見綻放得燦爛如雲錦的星天,他忽然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感激。

(感謝天地眾神,讓我重拾人生在世的喜悅。)

(原來,我一直深深愛著妳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