熾天

第二十七回

作者︰樂

希望宮城的地下,今日佈起了前所未見、散發著強烈妖氣的祭壇,使得原本就幽暗的地下密室,更顯陰森恐怖。

祭壇的最高處,站著一名男子,手持沾血冰蛾,靜待著數名戴著詭異面具的人,拉著一名少女慢慢走上祭壇。少女的表情看來有些不安和害怕,但還勉強稱得上是鎮定;而佇立在祭壇一旁的寒月蟬,心痛和無奈的心情在她明艷的臉上表露無遺,因為那名正慢慢被送上祭壇的少女,是她的親生女兒--容衣。

「時辰已到,開始施行五神祭血!」站在祭壇頂點的男人一揮手中的沾血冰蛾,沉聲下令道。

「是!」戴著面具的其中一人,應聲,使勁從容衣身後一推,「去!」這一推,將容衣給推上了地上詭異圖陣的正中央。

「啊……」容衣與暗處的寒月蟬同時輕呼出聲--容衣是受了驚嚇,而寒月蟬則是心狠狠抽痛了一下。

就在容衣被推上祭壇正中央的同時,五名戴著面具的人同時也步上了祭壇的五個方位,其位置正好呈五芒星之圖樣,五人相互以視線交流示意之後,在同一時間取出細繩,縛住容衣的雙手、雙腳、以及頸部。高處的男人見壇下眾人已準備就緒,手中的沾血冰蛾劍芒一閃,冷冽的劍氣揮灑而下,在容衣被縛住的雙手以及 雙腳上,劃下了傷口,鮮血霎時自傷口沿著細繩汨汨流下,慢慢染紅了縛著手腳的繩子,然後一滴、兩滴、三滴……開始滴落在地上詭譎的五芒星陣上。

接著,五名以細繩縛住容衣之人,口中開始唸唸有詞,而地面上的五芒星陣,竟開始浮起似血般妖異的紅光,「差不多了…接下來……」男人見「儀式」已進行得差不多了,於是再度揚起沾血冰蛾,欲往容衣的頸部劃下最後一劍完成祭血……

(…容衣……)一旁的寒月蟬看著面露痛苦神色,卻未多加掙扎的容衣,又想起她為了成全自己再見夫君一面,並且確保大哥炎熇兵燹安全,答應以自身祭血的一番心意,她的心不禁湧起陣陣的不捨,想要違逆常理,讓夫君恢復如初,是自己的私心,而兵燹與容衣,同樣都是她的孩子,就算自己虧欠兵燹數十年的母愛, 但也沒道理讓容衣為了這些理由成為犧牲品……想著,寒月蟬已凝氣於纖指之上,正要出手中斷祭血儀式,製造機會讓容衣逃走的同時,一 刀光一劍氣同時射向祭壇之上,切斷了縛住容衣的五條細繩!

「嗯?是誰!?」驚見儀式被打斷,男人怒意與殺意驟升,冷聲質問不速之客的身份。

「喀喀喀……炎熇兵燹如你所願,前來拜訪了啊…偉大的城主……」狂傲的冷笑聲響起,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不知何時已立於密室門口,兩人手中長劍與魔刀,分別閃著凜然的冷光及森然的紅光--來者不是別人,正是在宮城外不期而遇的天忌與炎熇兵燹!

「喔…是你們。壞了我的儀式,可知要付出什麼代價嗎?」男人望向兵燹與天忌,手中的沾血冰蛾已泛起一泓極冷的寒光,雙方交錯的殺氣頓時瀰漫著整間密室,空氣彷彿沉重令人難以呼吸。

「哈哈哈哈……我沒必要知道!因為,該付出代價的,是你!」炎熇兵燹話聲方落,手中炎熇刀已再出數道刀氣,擊向正要捉拿容衣的眾人,只見刀氣所到之處,便有血花飛濺而出,瞬間在容衣四周、面戴面具的怪人,連慘叫都還來不及發出,便全數慘死於炎熇刀下!

天忌見機不可失,立刻縱身一躍,趁機扶起倒臥在祭壇上的容衣,「容衣,容衣!」輕喚著,但見容衣已奄奄一息,天忌當機立斷,抱起容衣便往密室出口奔去,並同時對著正和城主交戰的兵燹大喊:「炎,別戀戰,先救容衣要緊!」

「我知道!」鏗鏘一聲,炎熇兵燹一邊格開希望城主急襲而來的凌厲劍氣,一邊且戰且退,但對方手持沾血冰蛾,且武功不弱,縱然炎熇兵燹刀法絕倫,一時之間也難以擺脫對方的纏戰。

(這樣下去不行……)一旁的寒月蟬見兵燹未能佔得上風,天忌懷中的容衣情況也不甚樂觀,一咬牙,決定不再猶豫,「夜魅泣花指!」先前凝於指上的真氣勁射而出,擊向正與兵燹戰得不分上下的希望城主!「兵燹、天忌,你們帶容衣先走!」

「……!」炎熇兵燹趁希望城主對突如其來的攻擊錯愕的一瞬間,順利閃身至密室出口與天忌會合,對於寒月蟬的出手相助,他的藍眸中閃過一絲絲的不解:為什麼她要幫他?這女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?

炎熇兵燹在一瞬間起了猶豫,但又見天忌一臉焦急,於是望了寒月蟬一眼,才與天忌從出口帶著容衣離開。

「哼!礙事的女人!」見兵燹、天忌帶著容衣就要逃離,希望城主怒不可遏,出手力道剎那間加重數倍!「閃開!」一聲怒喝,寒月蟬立刻不敵迎面而來的渾厚氣勁,纖瘦的身子被掌氣震飛數尺,口吐鮮血!

「…兵燹…容衣…」受了城主一掌的寒月蟬,本想為兵燹等人再多爭取些時間,奈何重傷使得她的意識開始模糊,根本沒有力氣再站起身來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城主追了出去,在力不從心的無奈之下,陷入昏迷。


另一方面,炎熇兵燹與天忌帶著容衣欲脫出希望宮城,但城中守衛卻不斷蜂湧而來,不斷困戰天忌、兵燹,雖然兩人刀劍之間配合的天衣無縫,但對方的人馬卻像殺不完似的一波接著一波襲來,而容衣的情況也越加不樂觀,惹得炎熇兵燹極為不耐煩,於是對著天忌道:「等一下我會找空隙使出『日毀星沉』,你就趁這 些人暫時不能行動的時候,帶容衣先走!」再這樣困戰下去,他們雖不至於戰死,但容衣卻極可能回天乏術。

「可是,你……」雖然兵燹的提議可說是眼前最好的方法,但是天忌卻因無法丟下兵燹獨自面對希望宮城的人海戰術,以及那詭異殘忍的城主而猶豫著。

「哈哈~不用擔心,這種陣仗,沒什麼大不了的,屠村跟屠城,對我來說沒什麼差別,喀喀喀~~」邊說著,炎熇兵燹手中魔刀揮舞,霎時又是一整排的宮城守衛應聲倒下。

「這…好吧。」望了懷中氣若游絲的容衣一眼,天忌終於不得不鬆口,「這是容衣要我轉交給你的信,我先交給你吧!」將信交給了兵燹,天忌抱著容衣,在兵燹的開路之下,且戰且走;而炎熇兵燹見有機可趁,正要使出日毀星沉之時,一陣陰風驟然襲來,數道既快又狠的劍氣乍然而來,使得炎熇兵燹不得不放棄使用 日毀星沉,揚起炎熇刀擋下那些足以致命的劍氣。

「別以為你們可以逃得掉!」劍氣之後,是低沉陰森的聲音響起,然後一道黑影倏然從兩人後方追了上來。

「嘖,真是陰魂不散!」炎熇兵燹心知希望城主已追了上來,遂停下腳步,擋在城主面前,並對天忌道:「看來今天的運氣不太好…小天忌,你帶容衣先走吧!」對方手上的沾血冰蛾實在是一大麻煩,對上這樣的兵器,連炎熇兵燹也難以斷言這場惡鬥要何時才能了解,甚至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…於是念頭一轉,決定親 自對付棘手的城主,好讓天忌帶著容衣脫身。

「你們誰也走不了!」城主冷聲一喝,沾血冰蛾劍氣再出,卻不是攻擊眼前的炎熇兵燹,而是直擊忙於突圍,無暇兼顧的天忌。

炎熇兵燹見天忌危急,反手一刀硬是擋下了冰蛾銳不可擋的劍氣,殊料手中魔刀竟也難攖冰蛾之鋒,與劍氣交鋒過後,刀刃竟被冰蛾劃出一道缺口!

「哈哈哈……」而希望城主見狀,得意地大笑起來,運足真氣,又再度連發數道劍氣,「九邪劍法!」同樣,犀利的劍氣射出,對象依然是無暇分身戰鬥的天忌。雖然天忌看見了劍氣向自己攻來,但他一方面要保住容衣,一方面又要應付宮城眾守衛的圍攻,實在沒有十成的把握能確實閃過那些連環的劍氣……

「嘖!卑鄙!」炎熇兵燹不屑地冷哼,但仍是再次硬生生地以魔刀擋下城主的攻勢,只見魔刀刀刃上的缺口越來越多、越來越深,最後終是不敵沾血冰蛾的絕世犀利,在數次正面衝擊之下,應聲而斷!而最後一道來不及擋下的劍氣,就這麼往天忌急襲而去--…


正忙於突圍的天忌,驚覺劍氣襲來,急忙欲旋身躲開,但這一擊來得又快又準,令人措手不及,天忌雖是避開了致命點,但卻也沒能完全閃開,劍氣劃過的瞬間,天忌左肩立刻見紅,已經不省人事的容衣也自天忌懷中落下。

「天忌!」炎熇兵燹見天忌受傷,不由得心神一震,急忙想衝上前察看天忌的傷勢,但希望城主卻又怎會如他所願?

「戰鬥中,你還有餘力管別人嗎?」語聲未落,只見希望城主擊出一掌,直擊炎熇兵燹,炎熇兵燹察覺,反射性橫刀一擋,但卻忘了刀已斷,沒能擋下掌氣,閃避不及的兵燹,登時中了這威力驚人的一掌!

「炎!!」

眼見炎熇兵燹身中希望城主一掌,天忌也忘了自己左肩的劍傷,反射性地想回頭幫助炎熇兵燹,但就在此時,一道光芒從天而降,刺眼的強光使得在場的眾人一時之間睜不開眼,並在天忌尚來不及移動到兵燹身邊時,將天忌帶離了現場……